【喻黄】Back to Basics（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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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2） （13） （14） （15）稍有些短小的一章……不过没关系啊正文不够注释来凑
加了个tag #VC青年也需要感情生活，暂时还没来得及把前面的章节加上tag，有空会做的
（16）
随着最后一名投资方代表签完字放下笔，满脸笑容的公证人高声道：“女士们先生们，我宣布，本桩交易正式完成签约！”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欢呼声，其中固然有一个项目终于完成的喜悦，但总算听完公证人将冗长的股权收购协议用两个多小时从头宣读到尾也是件令人解脱的事。黄少天见状向门外招了招手，等待着的服务生便用手推车送进来了冰镇着的起泡酒和高脚杯。随后他与众人一起举杯，庆祝签约。
“这不是香槟。”
在他端着酒杯侧身穿过人群时，突然听到身旁一句低语。黄少天转头看去，这次交易的买方之一——标米银行的项目负责人正在对服务生轻声交谈，姿态礼貌，语气却是不折不扣的陈述句，让人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是普通起泡酒。”黄少天上前一步，直接替不知所措的服务生回答道，“香槟同样不过是一种起泡酒。很遗憾我们公司固定的餐饮服务商提供的选择不够丰富，只能供应这种酒，招待不周，见笑了。”
“黄总多虑了。酒不错，所以我才多嘴问一句。”那人客气地笑了笑，捏着高脚杯细长的柄向黄少天举杯示意，“Cheers——恭喜你们，又是一桩成功的退出。蓝溪的名声这两年越来越响了。”
黄少天简短地道了谢，又继续穿过人群，走进正在相互交谈的边境科技创始人团队当中。
“怎么样，感觉如何？”
“有点不真实，像在做梦。”为首的年轻CEO很干脆地回答，“大概没想到我们真的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Jeff目前睡眠严重不足。”旁边一人补充道，引起一阵哄笑。
“不管怎么说，你们今天都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但提前退休的计划还请暂时放一放——我们还需要你们把交割好好做完才能拿到钱，拜托拜托。”黄少天夸张地双手合十，又让众人笑了起来，“不过说实话，我不好跟别人比较，但在我们的被投公司当中你们真得做得非常出色了。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们才要感谢你，少天。”Jeff答道，“当年要不是你极力反对，我们早就把整个公司卖给O集团了，也不可能有今天。”
“我当年也没把握你们会不会有今天，”黄少天不在意地笑笑，“说白了不过是赌一把。”
“就是因为没把握，才更值得尊重。我感觉我们当时其他的股东都只看得到钱，只有你，会在意我们公司的未来。”
“别别别，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对钱可没有意见。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没有LP要给我投资了。”这位程序员出身的CEO一旦真情实感起来，讲话便有些不知轻重，黄少天连忙胡扯两句带过去。
“起码等我们现金流充裕了，我会投资的。”Jeff一脸认真地回应，搞得黄少天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蓝溪接下来还会在区块链领域寻找新目标吗？”边境的CFO恰好在这时开口询问。
黄少天就这个话题滔滔不绝地讲了几分钟，之后又去和其他熟悉的人打过招呼，会议室里的人便已经散去不少了。他走到会议室外的走廊上，正好碰到结束了另一场会议的喻文州手拿着平板电脑经过。
“边境签约了吗？”喻文州向房间里扫了一眼，问道。
“刚签完。”黄少天回答，“你跟他们也熟吧，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暂时不了吧，里面现在有我不想见的人。”
黄少天闻言讶异了片刻。喻文州一向人缘极好，跟谁能关系坏到这样回避见面实属罕见。但很快，他便明白了喻文州言下所指。
“买家里有你们BR以前的LP。”他上前一步，紧紧询问道，“是你那时打过交道的人？”
“是，有他们当时的代表。”喻文州坦言。
“你怎么……没早告诉我？”
“告诉你要怎样？”喻文州似乎有些不解。
“边境很抢手，并不缺他们这一个买家。”黄少天不悦地皱起眉，“你觉得我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程度，难道会连一点公报私仇的资本都没有吗？”
“没那个必要。”喻文州淡淡道。
“要是真没那个必要，你现在还能不想见他们？”黄少天简直无法理解这人的逻辑。也是因此，他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明知是不合时宜的问题，还是提了出来：
“文州，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当年BR跟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瞒过你。当年BR遇到困难，他们反而要求撤资，后来还试图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就是这么简单。”
果然不该提出这个问题的，问了也白问，黄少天有些懊恼地想。喻文州果然还是拿官腔来应付他，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虽然BR的LP们当年的确是深陷泥潭，但一个尚能维持运转的BR在账目上的价值难道不比他们后来草率拆分出售的价码高？回应外界对他们动机猜测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和喻文州彻底决裂的一种？以及面对如此恶劣的局面，一向最为理智的喻文州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打着寻找自我的旗号跑到异国他乡，从S谷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一年？
他无论怎样都想不通，却也无法开口再问——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断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你不信我吗？”喻文州见他不说话，又盯着他追问道。
又是这种语气，这种眼神。黄少天顿时不耐烦起来。喻文州这人似乎有一个特技，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姿态常常是无比真诚的，让人反而无从分辨他所言虚实。
“我不管你为什么在意，但我相信你总有你的判断。你不愿意见的人，我也倾向于不和他们做生意。跟个风还不行吗？”
“太盲目了吧。”喻文州回应道。
那你倒是把内情讲出来啊！黄少天心里已经在咆哮了。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喻文州又开口了：
“少天，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我对你有一个请求，就像我前几天答应你保持现在的相处模式一样，我也希望在工作相关的事情上，你可以像对待其他同事一样对待我，不需要总是小心翼翼地尝试保护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归根结底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有决定权。”黄少天一脸无所谓地答道，“顺便说明一下，我没有想要‘小心翼翼地尝试保护你’，不过是大家朋友一场，举手之劳。既然你不乐意，正好还省了我的麻烦，我何乐而不为呢。”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又没说你有什么意思，”黄少天打断他的辩解，“我真无所谓。你刚才是不是刚和‘一电两充’的人见了面？结果如何？”
“一电两充”便是蓝溪之前注意到的拥有十分前卫理念的电动汽车电池公司。当初他们组内也吐槽过这个奇葩的名字，黄少天说还不如叫一鱼两吃，喻文州表示敬谢不敏——当然这些都是闲话了。如今黄少天把话题扯到了这里，喻文州便也只得顺着说下去：
“他们的技术很吸引人，商业模式设计得也合理。但最大的问题是，我认为五年之内他们的产品都没有规模化的可能性。这和蓝溪只投资相对成熟的初创公司的理念相悖，也有可能一个不慎就会拉低我们的平均数据。所以我感觉现阶段还是不应该投资——当然，这个还是等组会讨论过再决定。”
“可以跟他们保持联系，过两三年再看。”黄少天说着，突然又想到什么，“如果你自己就是公司的LP，没有那么大业绩压力的话，你是不是就会考虑投资了？”
“是。”喻文州干脆地回答，“我想这就是作为财务投资者躲不开的局限了。”
“听上去倒像是战略投资者爱说的话。”
“战略投资者另有战略投资者的局限性。虽然他们看上去对回报率要求不那么高，不会像财务投资者一样总给人唯利是图的印象……”
“但他们只会关注被投公司中能够对他们自己的业务产生影响的技术和产品，对公司其他方面的发展状况往往漠不关心。”黄少天自然地接过话来，“如果他们不是作为股东之一，而是对已经进入成长阶段的公司进行整体收购的话，更有可能把整个公司结构改个乱七八糟。”
“是的，现实中这样的例子简直太多了。我有时觉得这些战略投资者真正打的主意是这样：如果融合能够成功，就为我所用；如果失败了，至少还解决了一个潜在竞争对手。”喻文州道，“所以谁也不用说谁，都是五十步笑百步——投资毕竟不是做慈善，而且如今就连做慈善也还有绩效指标呢。”
黄少天听着他说完，目光飘向了方才完成签约的会议室。
“这次出售边境，因为买家不少，竞争也比较激烈，最后有几方给出的条件都是十分接近的。所以我们有过问边境管理层的意见，问他们有没有偏好那家投资者。最后，相当于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现在这个由专投成长期公司的基金组成的投资者团体。”
他边说边望向喻文州，对方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至于他们将来会走向何方，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TBC-
*男四边境科技又登场啦！里面提到的黄少天当年阻止O集团收购的事情发生在第8章，也就是著名的喻黄会议室约架事件
*一电两充公司（再次彰显我的起名废）就是第14章提到的开发出内部充满钢铁小球的电池的那个
*财务投资者一般是指独立运营的VC和私募基金等等来自金融领域的投资者，投资的主要目标就是让被投公司尽快发展，在合适的时机卖个好价钱获得回报。战略投资者一般是相近行业的大企业，投资的主要目的是发展自身的相关业务，或者迅速扩大规模
*卖家在选择买家出售手中股权的时候不过问被投公司管理层的意见，算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