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Back to Basics（22）
在世界杯和加班的双重压力之下我居然还是更文了，也是很佩服我自己了……
前文走tag #VC青年也需要感情生活
（22）
虽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毕竟最为紧张的阶段已经过去，蓝溪便慷慨地把这次事件中辛苦工作的员工和顾问们拉到附近一家很是高大上的餐馆，好吃好喝地庆祝了一番。
这种场合，黄少天免不了有义务向全体人讲些场面话。他倒也不觉得麻烦，反而兴味盎然地站到了椅子上，手里卷了块餐巾充当话筒，夸耀了一番己方的胜利，又讽刺标米在局势转变后的全盘沉默，并鼓励众人再接再厉把后续的任务做好。虽然是套话，却难得他妙语连珠、风趣诙谐，并不让人感觉枯燥。
有了这样的气氛开场，接下来的晚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陆续离开了餐桌，转移向另一边更方便交谈的吧台区域。黄少天今晚是当仁不让的焦点，不只蓝溪雇员想和自己的管理合伙人打好关系，聘请来的公关顾问和律师更不会放过这个和客户攀交情的机会。他喝了点酒谈兴更高，又不乏听众，一路从边境事件本身东拉西扯到对科技行业前景的种种设想，再扯到国际局势，直到喻文州去吧台拿酒路过时，听到他们的话题已经跳跃到了欧洲的艺术品市场。
喻文州自己却也不清闲——他虽然加入蓝溪的时间还不算长，人缘却是极好。这会有不少同事拉着他要么吐槽公关公司方的某个顾问极其难以沟通，要么没能参与核心决策过程想要多打探些内幕，总之完全没让他有落单的时候。他虽然一般来说也算是喜欢交际，今晚却不是很有兴致。直到大半个晚上都已经过去，他总算找到个机会，离开人群走进了露台区域。
这间餐馆有个精巧的露台吧，面对夹着S谷的群山中的一边，白天的风景十分宜人，然而夜幕降临之后就只能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些星星点点的灯火，实在乏善可陈。再加上入夜后的风有些凉了，这会大部队都集中在室内，露台上竟是空无一人。
他走过转角，将玻璃门透出的灯光抛在身后，才发现说空无一人并不恰当——黄少天站在那里，似乎是刚打完一个电话，手里还握着手机，脸上若有所思。
“我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出来了。”喻文州隔着几步远，静静地开了口。
黄少天这才转头注意到他，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反问道：“你不也出来了？”
两个人一时便都没再说话。
“谈谈？”最终还是黄少天先打破了沉默，“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喻文州便依言走过来，靠在他身边的灯柱上：“我知道你生我气。”
“嗯。”黄少天痛快地承认，“后来我想了想，其实挺没道理的，干嘛要拿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反过来跟自己过不去。可即使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是生气。”
“你有理由生气。”
“景熙前两天问我，我们是不是因为你关于BR的声明闹了矛盾。如果他不说，我都没意识到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所以你才想跟我谈谈？”
“但我也不知道该谈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在他们之间本不算太多见的沉默。露台上是极安静的，因而背景中的各种声音也就越发明显：山峦间的夏虫，街道上偶尔开过的汽车，以及身后餐厅中的隐隐的乐声和笑语。而他们站在这里，似乎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你知道我当年离开S谷飞往F国，之后开车横越大陆到达M国的一路上，都在想什么吗？”喻文州轻声问。
“什么？”
“想得最多的是我自己，我奋斗的意义是什么，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作为我的人生目标。想得第二多的是你，是否还会再见到你，以及我今后的道路是否还会和你有任何交集。”
黄少天一时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道：“如果你不说，我恐怕无法想象你也会有这样迷茫的时候。”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也很难想象。我以为我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看来还是我太自负于对你的了解了，猜了那么多，就没猜到这最简单的一种可能。”
喻文州苦笑道：“这本来就是我自己都不了解的一面。”
黄少天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他今晚十分寡言少语，这样的情况在喻文州印象里也只有三四回——而之前的每一回，都是黄少天心绪最为起伏不定的时刻。
“说这些，没有为我自己开脱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当时的状态。”喻文州艰难地推动着话题。和黄少天探讨这件事实属不易，每句话都有可能深深地戳到一个人甚至是两个人的痛点，但他更不想就这样沉默下去。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黄少天答话了，“在我看来，感情关系上说什么亏不亏欠的都是扯淡——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心动负责，也为保护自己不受伤负责，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他又自嘲地一笑：“所以现在想想，我都惊讶于自己当时的勇气。也许那不是勇气，是傻气。”
“少天……”
“你想知道你刚离开那几个月，我在做什么吗？”黄少天打断了他，“开始的一阵子，我忙得简直不像话。要处理我们接手的几个BR的投资，偏偏在那期间又赶上几桩大的退出。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回家就只有睡觉和洗澡两件事。后来最忙的几周过去了，我有一天早早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空旷得吓人。
说起来也奇怪，你并不经常来我家，更没有跟我住在一起过，也没在我家留下过什么堪称特别的回忆——非要说的话，那也是在你家——但我就是觉得孤单，不管做什么都解决不了。后来我终于发现了一个有效的办法，那就是不回家。有时候我在办公室里看着天花板发呆，有时候在咖啡馆里看着电脑屏幕发呆，这些地方在夜里也一样空旷，却能让人感到安慰。直到困意上来，我才会回家睡觉。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那种感觉才总算消失了。”
喻文州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将黄少天紧紧拥在怀里。他心知自己唐突，也做好了一旦对方有所抗拒便会退开的准备，但黄少天几乎是温顺地随他抱着，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挣扎。
“都是我的错。”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抚上对方埋在他肩头的发顶，“你没做错任何事，全都是我的错。”
黄少天没答话。过了许久，喻文州才听到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他从怀抱里挣脱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我们回去吧，在外面待得太久了。”
他说着，先一步迈向了通往餐厅的方向。
蓝溪的动作到这里自然不算结束。前一天晚上玩乐过了，第二天众人便又聚集在办公室里，商讨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标米的倾向自然是息事宁人，越是没人继续深挖这件事情，也就越不会有人去追究居心不良的究竟是哪一方。而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主张将事情彻查到底。”黄少天说，“我们在答应边境帮忙的时候已经跟他们达成了协议，接下来他们会邀请第三方对公司展开全面的审计，但我觉得这还不够。”
“标米当时针对你们的主要说法是收购协议中的陈述和保证有假，如果能推翻这个说法，我认为是很有帮助的。”蓝溪的律师提议。
“但怎么推翻呢？”黄少天思索着，“如果标米不再主动追究这件事，我们也就很难去推翻……”
“标米不是边境唯一的股东。”喻文州突然插话道，“他们有一个小股东是W资本，没记错的话，最近正在求购景熙手里一个公司的股份吧？竞争是不是挺激烈的？”
“没错，而且他们跟标米的关系比较疏远，之前就有过好几次意见不一致。”黄少天眼神一亮，“我有把握能请到他们出面，把事情闹大。”
“你们想走司法程序的话，就需要一个上庭律师了，我是不做这个的。”律师提醒道。
黄少天和喻文州闻言对视了一眼，面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黄少天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谁？”
“在你们圈子里外号‘公司法之神’的那位。”
来自蓝溪的两人在前台边会客区域的沙发上坐了几分钟，方士谦便笑容可掬地送着上一位客户出来了。这位律师今天西装笔挺，头发用发胶打得一丝不乱，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黑框眼镜。黄少天忍不住嗤笑一声，低声向喻文州吐槽道：“这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了。”
方士谦看都没看他俩一眼，把人客客气气送进了电梯，一转身之间顿时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变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位来客：“好不容易上门一趟，你们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我说你啊，平时跟客户讲话也是这样的？”黄少天反唇相讥。
“那当然不是，但是看到昔日Lambda Upsilon的两位风云人物如今居然有事情求到我头上来，我开心啊，不行吗？”方士谦毫不掩饰地承认。
这就要牵扯到在大学期间的一些陈年恩怨了——他们当年所在的社团和方士谦的算是死敌，在各种校内活动中没少互别风头。大概是出于不打不相识这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两边时常交锋的一些人逐渐反而混得很熟，甚至比跟社团内的部分成员还熟。
“准确地说不是求到前辈头上来，而是给你送生意来了。”喻文州微笑着，讲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你愿意接吗？”
“我对钱又没有意见。”方士谦摊手，“去我办公室里说吧。”
-TBC-
怎么样，看（长达半章的）感情戏开心吗~
*关于喻黄大学时期所在的Lambda Upsilon这个社团：其实就是美国大学里很普遍的兄弟会（Fraternity），习惯上都是用希腊字母来命名，选这两个字母是因为比较接近LY啦
